耳畔风声簌簌涌动。
扫晴娘再次大动干戈,一排接着一排纵横而来,将长老们团团围困,彻底遮掩住栯梦渺的去向。
就在她即将触及岩壁尖刺的时刻,一缕芬芳绸缎自脸颊拂过,轻轻柔柔地罩住了朦胧火光,入目一片黑红,那是想睁眼都睁不得。
不及栯梦渺反应,腰身又是一紧,红绸裹缠了两三圈,活像只翩跹蝴蝶似的踏空而行,被强势拉入活人不该涉足的危险地带。
少女忍不住嘴角抽搐,数不尽的槽点在心里疯狂打滚。
“普天之下,不对,应该说是整部戏里,能制造出这种离谱动静的人除了裴兰因外,不会再有第二个骚包。”
“唉......如果可以的话,我希望下次能够换正常一些的登场方式。”
心里话终究只是心里话,无法宣之于口。
随着石壁砰然恢复原貌,红绸解身,重归溶洞,栯梦渺立刻坠入了一片闃寂黑沉的空旷甬道。
落地时产生的水渍回响不断萦绕,疏忽间扑面而来的潮冷气息更是激得她打了个哆嗦,幸亏自己底盘稳当,才没有腿软摔倒。
一口气还没缓过神。
急切想要探查四周环境的栯梦渺刚睁开双眼。
措不及防的苍白猝然迎上前来。
呼……原是裴兰因那张清癯诡艳的脸。
他正微微俯身,锐利地盯着自己,甚至为了能够更加清晰的看清她,还在不知分寸的贴近。
栯梦渺略向后倾,有意回避这令人不适的压迫感,但青年却浑然不觉,野兽般的金灿瞳孔一瞬不眨,以及喉间明显的吞咽声,仿佛不具备人性的高维掠食者发动攻击前的残忍征兆。
面对如此窘境,栯梦渺的感官神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。
她紧张之余,又有些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动物,而是个活生生的人,否则绝对会当场炸毛,破绽百出,一秒不到就被对方识破伪装狠狠撕碎嚼烂。
依照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,栯梦渺夹紧狐狸尾巴,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,就这么不尴不尬的互相盯着。
目光是浑浊与纯粹。
呼吸是滚烫与冷冽。
仿佛两种极端在无声中汹涌对峙。
大约在三滴水渍落下之后,栯梦渺眉梢一挑,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又一次发生了转变。
一种区别于常人的不合理现象正在她身上悄然扎根,紧接着,她开始无法遏制地想要暴露出内心狡诈的表演欲望。
所以……现在是什么情况?
栯梦渺眨了眨眼睛,平静无波的目光凝滞在裴兰因眼尾。
鬼魅似的青年因这抬眸,也顿时停了动作,进而仔细的打量起少女眼底的色彩。
殊不知栯梦渺明面上冷静自持,实则心里早已鬼话连篇,炽焰一般谋算着如何拿下各方势力,叫戏中邪神为她所用。
“等等......”少女眉梢微蹙,忍不住暗嘲道:“我这想法会不会有些太过狂妄了?”
思绪回溯的档口,栯梦渺被自己的算计惊到,讶异的同时却浑然没觉得目标不切实际,反倒越发迫不及待。
一来二去,少女下意识做出的小表情尽收裴兰因的眼底。
对人性了如指掌的傩神,轻而易举便从那副木讷忧惧的面孔上读出了许多心思,奇异的是……春香性情变化太快,迥异的如同两个人在快速调换,他竟也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判断能力,无法立刻瞧清她的真正面目。
越是这样难以琢磨,裴兰因就盯得越发仔细。
清晰的目光凌厉扫过栯梦渺的每寸肌肤,从纤长颤抖的睫毛,到不断扩大的瞳孔,再饱含欲色的抚过眼底阴霾一路缓缓下移,最后顺着鼻梁停顿在了那盈润微张的唇上。
他用实质般的视线描摹轮廓,犹如扎根吸血的菟丝花藤,充满攻击性的缠绵在猎物身上,侵犯、收拢、绞紧,恨不能将其血肉生吞。
裴兰因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,为何这来势汹汹的欲念会如此深刻贪婪,一次胜过一次。
但好在他体内的暴戾情绪终于得到了满足,不再饥肠辘辘,继而被酣畅淋漓的占有感取代,兴奋到觳觫。
“小鸢使,吾再说最后一遍,”嗓音停顿半晌,青年苍白的唇瓣终于有了血色,下一瞬冰凉指尖递来压迫,竟发狠似地钳住栯梦渺的下巴,致使她仰头吻上了面具。
“吾不管你究竟是谁,受制于何人何处,又有何目的,总之你的命是吾的,旁人染指不得。”